二〇一〇年初,馬英九總統邀請我回到政府,到國安會擔任秘書長時,一向為我代禱的周神助牧師和沈正牧師便提議成立一個小型的禱告會,請一些主内牧長一同定期來為政府首長中的基督徒以及為我們多難的國家禱告。我當時即盼望召會弟兄也能參與,於是便去信基大樓拜訪吳弟兄交換意見。吳弟兄欣然答應,便親自偕同柯是鈐弟兄來參加祈禱。不但如此,後來在每年的「全國祈禱早餐會」中,他還請林秀華姐妹參加籌備工作,提出許多有價值的意見,並也安排弟兄姐妹們積極參與大會服事,直到如今。另外,也是在二〇一五年的「全國祈禱早餐會」上,由於召會弟兄的參與,我遇到了劉偉倫弟兄,我們和梁鐵民弟兄便一同在三會所組讀經小排,從此開始了三會所周三排聚會,每周彼此供應學習。

其實在十年前那次與吳弟兄的談話中,最大的發現是我們除了有共同的寶貴信仰、共同的師大附中背景(我是在附中實驗十九班受教、民國五十四年畢業,吳弟兄則在後來擔任附中老師,培育人材無數)之外,居然還有一個共同背景:大陳。

原來在民國四十年,中共剛剛占據大陸不久,且在韓戰期間,我們政府爲了要統合江浙沿海上百個群龍無首的反共游擊隊,以便形成戰力,突擊大陸,遂派我父親胡宗南上將前往浙江沿海的大陳列島,組織訓練這些義民,把他們建成「江浙反共救國軍」。由於任務的需要,父親乃請他的好友蔣經國先生推薦一位能人共同前往大陳,作情報及政治工作,經國先生於是推薦在軍統局工作有重大成就、後來在台灣創立了法務部調查局的沈之岳先生。父親在當年九月從基隆乘海軍軍艦出發,沈先生不久也去,而且爲了工作的推展,還邀請了幾位同仁共同去打拼,吳弟兄的父親操堅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他們便在那貧瘠的大陳,從無到有的開始奮鬥,

從民國四十一年起,父親便率領訓練好的反共救國軍及駐地的海軍多次突擊大陸,而中共在蘇聯的援助下建立了空軍以後,也開始轟炸大陳,所以大陳是戰地,是個離台灣遠而又危險的地方。而所謂「政治工作」,便是戰地政務,包括組訓民衆,宣導溝通,搜集情報,協助駐軍的作戰,並且解決百姓生活、工作上的問題。其實當年的游擊隊除了訓練和作戰之外,物質條件極爲欠缺,生活艱困,例如在風吹雨打中長年居住於帳篷之内,以稻草為床鋪,而且數人共同蓋一條被;而我父親本人則經常以鹽水泡飯充飢。後來好不容易得到國内同意,為游擊隊員請到了薪餉:也只不過每人每月象徵性的兩元。因此,沈之岳先生的團隊包括操堅先生在内,各人的生活條件當然也差不多,但是他們不但甘之如飴,而且各項政治工作成就輝煌,甚獲民心:民國四十四年二月,在一江山戰役之後,政府決定將大陳的駐軍和百姓都撤來台灣時,兩萬多的大陳人因爲感念政府,竟然都願意離開自己世代居住的家鄉,而遷來寶島台灣。

在那些年間,留在臺北家人的生活重擔,自然就都落到了母親們的身上,吳弟兄是如此,我的家庭也是如此。奇妙的是,就在這困苦的年代中,神的恩典沛然臨到:我的母親經過不同人士多年的感動和影響,終於在民國四十一年受洗歸主,從此再進一步帶領我和弟妹四人全家信主,其中我的弟弟為善弟兄後來還擔任臺北「頌主堂」長老,事奉主多年不輟,妹妹為明則作了牧師娘,在美國華人教會牧會數十年,而我父親也在晚年歸主。吳家則更令人驚艷:操堅先生和師母不但本人信主愛主,他們子女中的有成弟兄、福臨弟兄、興華弟兄和復華弟兄四位居然都全時間奉獻,在不同的城市忠心事奉主,而唯一的妹妹允蘭則繼承了父親的衣鉢,服務於國防部軍事情報局,雖然早些年被主接去,令人惋惜不置,但她爲主所作的見證和所結的果子,相信必然繼續結出籽粒。

有成弟兄雖然全心全意為著召會和弟兄姐妹,但相信他對國家的熱愛不會少於他的父親,所以自然也就非常珍視我陸續提供給他有關家庭歷史的書籍。今年元月二十四日除夕,我到一會所拜訪他時,還希望不久能送他今年將出版的新書。那天他的精神不錯,在談到去年飛機上獲救的神蹟時,還不免為目前每隔一天便得洗腎,故而不能出國服事超過兩天而遺憾。我當然沒有想到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一聼到他竟然這麽快便被主接去的消息時,仍不免黯然神傷。不過神有祂的時間,耶和華看聖民之死極爲寶貴,何況他還是主的僕人—這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願神繼續帶領賜福給弟兄的家人和他多年所結、所關愛的果子,十倍、百倍地結實更多。

吳弟兄,安睡吧!我們以後將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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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修改日期: 2020 年 3 月 1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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